让
文/王芳
一条宽阔的公路在田间延展，似乎没有尽头。一辆银白色大众牌轿车加速状前行。路旁泛黄的梧桐叶有意无意地飘在空中，盘旋一阵后，缓缓落地，有车驶来，又会是一阵欢快地舞蹈。远处，还有颔首低眉的稻谷。
一片片稻谷、一块块梯田、一条条小河、一座座高山，这是五谷丰登的收获季节，伊俐却迎来了情感的荒芜。
车子在疾驰，泪水在奔跑，心儿随着山路此起彼伏。
车窗外闪过漫山红叶，团团、簇簇、片片，像火，像霞。几棵高大的枫树上有几个鸟窝，山上还有一座凉亭，凉亭不远处有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。这些，伊俐还记忆犹新。
手机的相册里还保存着一些这里的图片，关于她和铭南的，不用翻看，伊俐依然历历在目：捡拾枫叶留作书签，观赏鱼儿欢快嬉戏，牵手漫步林荫小道，侧坐草地沐浴阳光，静观太阳滑落西山……
两年了，伊俐一直不舍得删除，这毕竟是她的初恋，尽管短暂，也很甜蜜、满足、幸福，只要一回想起来，她心里就热乎乎的，嘴角荡漾别人难以察觉的幸福。
这片枫林，这座山，这座城市，曾经是多么留恋，多么美好！见证伊俐和铭南的串串脚印，阵阵欢笑，似乎还在昨天。
如今，物是人非。伊俐再也没有心情欣赏，恨不得自己失忆，清空这一段经历。
曾经的流连忘返，如今连头也不敢扭，生怕触痛那一根脆弱的神经。伊俐不自觉地踩了一下油门，想快速逃离这块熟悉又陌生，欣喜又伤感的地方。
剪不断，理还乱。伊俐又回想起了铭南对自己表白的那个晚上。
大四的最后一学期，放学铃响了，伊俐收拾好书桌，习惯性地看看同桌的空位，露露已经两个星期没来上课了，运动会上扭伤了脚。
平时，伊俐和露露总是形影不离，大学四年形影不离，时常同床共枕，悄悄话总也说不完。
伊俐感激露露，自己家庭经济不太好，兄弟姐妹多，露露没少帮衬她。如今，露露病了，伊俐很担心，一个人闷闷不乐。
“伊俐，你好！怎么了，想露露了吧，我来陪你，好吗？”
一个“陪”字，伊俐像触电一般，回头一看，纪律委员铭南已站在自己身边。
不苟言笑、稳重大方、成绩优异，铭南的优点一个个在伊俐脑海跳跃。
“周末，一起出去走走，给你散散心。明天下午，我等你，校门口。”
伊俐还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转眼就到了宿舍门口。
“晚安！好梦！”铭南手一挥。
“晚安！”伊俐伫立原地，望着铭南远去的背影，说出的话只有自己听得见。
那一夜，伊俐做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美梦。
那个周末，在学院西边的小山上，他们确立了恋爱关系，他们约定暂时不公开。
人生有时充满戏剧。
放假前几天，露露病好了，回来上课后的第三天，就神神秘秘地告诉伊俐，说自己欣赏铭南好久了，快毕业了，想表白一下，拜托好朋友帮忙传个话。
伊俐成全了闺蜜，放弃了男友，委屈了自己，内心的折磨与煎熬，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一幕幕，电影似的重现。
说好是自愿的，伊俐分明感到自己的眼圈发热了，鼻子一阵阵酸。无数遍幻想着那几个如果。
如果，露露第一次让自己捎信给铭南，就拒绝，并别告诉她，那是自己的男朋友。今天的新娘一定是自己。
如果，露露不是自己曾经同床共枕的闺蜜。换做别人，自己一定不会谦让。
如果，当初不傻乎乎地逼着铭南放弃自己，接受露露，而是让铭南说出真相，善解人意的露露一定也不会怪罪。
如果就是如果。木已成舟。说出去的话，泼出去的水。为他们证婚的台词还回响在耳边。出尔反尔不是自己的风格，伊俐轻吐一口气，企图走出自责，极力表现很自然的样子。
后视镜里，枫林远了，山也变得模糊。前方，“北京欢迎你”的条幅，醒目温暖。
“祝你们幸福，好运！”伊俐调整一下心情，发了一条语音短信给露露。随后，她果断删除了关于铭南和露露的所有联系方式，还有那些照片。
三年后，伊俐从一个朋友那得知，铭南和露露有了一对双胞胎。
此时，伊俐也正在度蜜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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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芳，安徽蒙城人，乡村小学语文教师，教学之余，觉得触摸文字是一种幸福，空闲时静心阅读，写写随笔，作品曾在多家报纸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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